又半柱香后有百姓见得小队兵士护着一匹黑马两个人出北边郡门,没什么声势,引人注意不过因马上靠后坐着的那人,后背插满了箭矢。
早先郡守是马前回话,并未注意;有兵士从旁提醒,那郡守震惊之余斟酌问“大人要否留下治伤”,顾星朗驭马坐于前并不知详情,只听沈疾意思。
沈疾称不必。
小队人马便往霁都方向,行进中顾星朗只觉身后重量愈沉,直至沈疾的头耷下来。
他遂反绕臂往后探。
触到一支箭。
然后第二支。
第三支。
第四支。
没有平展处。
“遣两个人送你回栖霞郡治伤。”
某些问题到此刻已有答案,至少沈疾给出了他的答案。顾星朗声便不如先前淡定。
晨风卷着树上阔叶。
常绿的品种,冬不言败。
“臣明白君上之问了。”人在濒死时果然会乍现灵光,这领悟也是忽来的。
分明有许多问,但顾星朗知道他在说哪句问。
为何要暗潜而不明归,为何不让柴一诺护而始终选沈疾。冲出韵水暗道时他就问过,水边荡帕子时他又问过,他答了不少,都在理,都确为原因——其中最信沈疾这个结论,也是以心换心的手腕。
而顾星朗始终没开口肯定或否定那些答案,两次都只听着。
原来是还没答完。
此刻他继续听着。
“君上真是艺高人胆大。”
“是对你有信心。”
“君上得到答案了么。”
“很明确了。沈疾忠肝义胆,不负你我十年。”
沈疾低笑了下,因力竭,笑也只气声。或因同乘一骑距离近吧,也或因夜半叙过往,是有些叫人记起十二年前不周山的。都是少年,也非君臣,他同顾星朗一见如故谈得来,都喜世间山高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