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末可溯。顾星朗、段惜润和自己这段,也是一个画得整的圆。
“只没想到,姐姐竟也识得水书。惢姬大人好生厉害。”
“不是家师教的。机缘巧合罢了。所以学得不好。”
确是一个画得整的圆。她忽觉悲哀。
“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段惜润转身,也去看墙上那些画符,
“我其实不大喜欢读书的。习舞日子长了,久坐不住。这《长门赋》从前听过,全没兴趣读,守岁那晚无意间翻到,觉得真有意思,这不就是写的我么。”
午夜梦回,恍觉郎君就在身侧。挣扎起来,却只能独对月光。再无法入眠,守着长夜静待黎明。长夜真长啊,唯有悲己伤情,年年岁岁永难忘。
“是我对不住你。”阮雪音道。她自己不认同后宫道理,但对于段惜润这样规则之内的人而言,此一句对不住是该说的。
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顾星朗躺在折雪殿的每一夜,她是这么过的。
“姐姐你为什么,”仿佛被对不住三个字彻底触了情肠,段惜润语声终于起伏,
“一定要独占着他,半点都不肯分给旁人。我要不了多少恩宠,有一点就行,与再多人分享都没关系。但总要有啊。我才二十岁,那么长的深宫岁月,你叫我怎么熬?熬过了今年,还有明年,后年,十年,二十年,”
她眼中带泪,惶然望向阮雪音,
“我熬不下去的。守过上千个长夜和黎明之后,总有一日我会抑郁发疯,不是杀了他,就是杀了我自己。”她忽又笑,
“那还不如趁早杀了姐姐你。我和他,就都不用死。”
凉意自背脊升上来,很快去往四肢百骸。阮雪音不确定是药效还是心绪所致。
“你不会的。你不会杀他或者杀自己。就因为不会,你只能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