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隔壁楼传来大人训孩子的声音,随后响起的是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孩童的尖锐哭喊,响彻整个小区,惊得周围几栋楼的狗纷纷叫嚷起来。
若是往常,杨松林少不得要从窗户口吆喝一声,让大人注重以下管教方式,但此刻,他却半点吆喝的心思也无。
他自诩教书育人半辈子,算不上桃李天下,也能勉强说一句问心无愧,可现在才发现,这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而已。
他就是个连儿子都没能养好育好的窝囊废。
杨松林看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儿子。那张遗传自他的方正国字脸上此刻保持着镇定,但这种镇定却仿佛比冤死之人的临终哭喊更具控诉力。他嘴唇蠕动着,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说来可笑,他作为一个语文老师,平日里教那些孩童妙语生花,可当真正需要他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词穷了。
杨松林低下头,看着右手边剩的大半杯烈酒,呵呵一笑。
都说酒壮怂人胆。
不知道今天这杯酒,能不能壮得了他这个千年难得一遇的怂人的胆?
他扬起脖子,抄起酒杯就往嘴里猛倒。
火辣辣的酒液从舌尖一路向下烧去,从心口穿过,最后落于胃肠。
他从来不是个海量的酒客。如此喝酒更是头一遭。恶心的感觉自胃底翻涌而起。他只得以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才不至于让自己吐出来。
强行将呕吐感压了下去之后,他才扶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
地转天旋。
杨松林差点直接朝着右边歪倒,好在最后在椅子与桌子的一齐扶持下才勉强站住了,却没有站稳,身体摇摇晃晃,歪斜如一根风中柳条。
杨大伟站起身想要扶他。杨松林笑着摆手想阻拦杨大伟伸过来的双手,结果却与那双比自己要粗壮上一圈的手失之交臂。
他已经失去了基本的空间感。
而一直旋转不停,变得越来越沉重的脑袋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