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道:“不必拘谨,抬起头来。”
陈远还是没有当时读书人那种君父天子的敬畏感,不会说句什么臣惶恐、臣不敢然后磕头,然后再等皇帝哈哈大笑两声,大手一挥,来句“朕赦你无罪”的场面话,再抬头,因此听了朱棣的话,他立即抬起头来,向龙书案后望去。
朱棣长得雄壮,甚有威仪,虎目不怒自威,他站立,双手交叉在身前。头戴翼善冠,身穿盘领窄袖团龙袍。
陈远霍然大惊,那,那不就是自己露宿大街时赠送自己衣服的老者么?在鸡鸣寺以为他是个武将,大意了,他跟自己说了那么多,什么家业大,什么儿子争家业,早就应该联想到,他是朱棣啊。
陈远“啊”地一声,扑通拜倒:“草民不知是陛下,放浪形骸,冒犯天威,陛下恕罪。”
朱棣抬抬手,道:“起来吧,不知者无罪,朕说过,之前的事,不会追究。”
“谢陛下。”陈远起身,现在才解答了之前的疑惑,为什么朱棣会知道自己,让自己陪邝埜去陕西了。
他今日来见皇帝,就是来呈报陕西的情况的,朱棣示意他直接说,他就把所见所做都说了一遍。
朱棣面色铁青,目**光,从牙里蹦出两个字:“该死。”
朱棣没有拍桌子,更没有怒不可遏,龙颜大怒,但那两个字,寒如千年玄冰,陈远不由心里一颤。
朱棣半晌都没说话,陈远说完了,静悄悄的,整个殿里,陈远能听到自己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没了?”朱棣淡淡问。
陈远心里突了一下:“回皇上,没了。”
朱棣哼道:“朕问你,收集了那么多罪状,为什么突然失火?”
陈远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大骇,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有邝埜和自己和任铜虎三个人知道,朱棣是怎么知道的?
“草民该死,侍卫不小心打翻火烛,还好扑火及时,只烧了部分,草民罪该万死。”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