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的门倒还开着,韩宜年满心疲惫,像是被人抽干了精气神,耷拉着脑袋往进走,额头还隐隐作痛。
他前脚刚回了怡园,连一身干净的袍子都来不及换,朱管家后脚就来了。
捧着被韩景同搅和成一锅烂粥了的账本,朱管家颠颠的进来,说:“三爷,老太爷还睡着,家中事务不能没个人打理,得多辛苦三爷一段时间了。”
韩宜年靠在书案边,让阿顺点了安息香,才作声:“朱管家不用为难我,账本是大哥要看的,还是放在大哥跟前好。”
朱管家噎了一下,但凡韩景同顶用点,他也不用一把年纪还操老太爷的心,现在的韩宜年,竟不知不觉成了韩家的半个支柱,没了他,朱管家知道韩家多半就不行了。
他腆着一张老脸,低声:“大爷就是功利了点,其实没什么坏心思,三爷心胸宽阔,少同他计较,毕竟家和才能万事兴。”
“家和?”韩宜年忍了一天的憋屈气,因为这两个字滚滚汹涌而出,他瞥了那一沓账本一眼,冷道:“朱管家是伺候父亲几十年的老人,做什么都遵着父亲的意,你不辞辛苦的在一边帮衬韩家嫡系,一心想将他们扶持上来,事到如今,又何必来同我一个庶子做脸色。”
韩宜年话说的很直接,朱管家被屋子里亮堂的烛火一照,脸色有些难看。
他确实想一心一意帮韩家嫡系,可呕心沥血,在旁出谋划策也没能拉扯出一个堪用之人。自古嫡尊庶卑,他帮嫡子又有什么错呢。
朱管家垂着眼皮不悦道:“三爷也知道自己是庶子,就更该遵老太爷的意规矩些,在外面的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干净,老太爷疼爱你多年,你做的那些事,他怎会不知道,只是不忍你一身才能被埋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我知道”,韩宜年不怕,只要韩泰初一日不说,他就敢一日日做的更大,他倏然阴了脸,沉道:“既然父亲都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为何要在这个关头将我削了权,是觉得韩家嫡系,能堪大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