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地解释:“我不知道您是教官,我以为您是学生,就没有注意自己的言辞,我没有骂您,我就是习惯性地说了句脏话,教官对不起,原谅我吧。”
那名教官一拳狠狠砸在双层床的梯子上,就像在宁负耳边炸响一声惊雷,吓得他一阵哆嗦。就在这时,宁负感到膝盖发软,心里不自觉冒出一个念头:“跪下来求他原谅。”他咬紧牙关,反手抓住还在震动的梯子,强撑着让自己站稳。他觉得不值。
最后这件事以宁负把那句脏话抄一千遍结束。直到现在,宁负看见有人下跪或者有下跪的趋势,都会想起自己在教官宿舍的那个晚上。
他庆幸自己没有跪下,却又为自己有过跪下这个念头而感到羞愧。
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懦弱,想恨又恨不起来。这懦弱让他胆小怕事,谨小慎微,面对强权总是想避其锋芒,但这懦弱也让他明白自己还有一丝勇气可以拿出来,哪怕要反手死死抓住梯子,他终究还是没有跪。这是他自己的胜利。
他止住纷乱的思绪继续做题,直到监考开始催他交卷。有些遗憾,还有两道填空题没有做,成绩显示在屏幕上,57分,加上平时分应该不会挂科了。宁负长舒一口气,感到身轻如燕。
出了考场后,郭颂在大厅里靠着柱子等他。
“考的怎么样?”
“57,应该过了。”
“肯定过了。我看你这几天一直学线性代数呢,其他课怎么办?”
“直接开摆,等开学后补考吧。”
暑假如期而至,在小智的帮助下,他找了一份小学助教的兼职,带着孩子们读英语,做数学。为了工作方便,他搬出了学校,租了一间五十平米的小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室厅一体,一厨一卫。
他还填制了一口电热锅,可以煮挂面,煎鸡蛋。每天一大早就穿着教辅机构的绿色小马甲,站在门口等待家长把孩子送来。一辆辆小车驶来又驶去,宁负心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