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为熟悉的楚大哥,一个低头再抬起,朝着路过的几人挤眉弄眼的做了个鬼脸。老人抬头看到楚英等人也是挤出一个笑脸,似乎在说让几位看笑话了。然后老人望向自家那个熊孩子,带着遮掩不住的怒意。
他扯起身前的孩子走进里屋里,随着一声关门声之后,屋中响起砰砰的响声和熊孩子的哭叫声。
老人这辈子最是好面子,当年和楚英的爷爷一辈子互相看不顺眼。两人打小就是巷子里公认的“读书种子”,平日里弄巷之中的家长里短,自然少不了被人拿出来比较一二,像他的数算好些,到了自家长辈口中就能变成天生的数算大家,那个姓楚的文辞好些,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胸中有万千锦绣文章,天下文采独占八斗的文曲星下凡。
似乎家中的长辈在外人面前谈及自家晚辈时总是如此,三分人样,也能说成八分样貌。
偏偏长大后两人又都喜欢上了邻家的一个姑娘,虽说最后两人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止不曾如愿娶上心仪的女子,也都不曾踏上朝堂当什么大官。最终一个做了走街串巷的货郎,一个做了几十年的教书先生。可既是仇敌又是情敌,平日里见了面自然少不得要吵上两句。
吵吵闹闹几十年,从少年时的爱恨情仇到年长后的家长里短,桩桩件件,有他们各自人生中的大事,也有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许多自家都已经忘了许多年的旧事,都在对方口中被一件件翻扯出来。到最后便是连争吵之人似乎都忘了当初为何争吵。
只是好像不如此,人生便无趣了。
直到后来楚英的爷爷先走了一步。
在那个颇为简陋的灵堂前,早已不再是少年的两人,都已须发皆白。
一个跪在灵前。一个躺在棺中。
那时楚英还小,只是见到平日里见到自家爷爷总是破口大骂的沈爷爷,跪在灵前,嘴唇蠕动,良久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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