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清沉默了,尽管她飞速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那么高,一定是看见了。但是一个声音不断在她脑海中回响,一定要冷静,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她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哦,不好意思,你们部分最近不是在办讲座吗?我看到书院的宣传牌了。我本来想问一下你详细时间,但是怕打扰你上课,手滑点进你空间了。真不好意思。你的二维码呢?”她尽力用一种端庄平和目光注视许瀚辰。
许瀚辰从最初的一脸懵状态解脱了出来,然后把自己的二维码再往汪清身边递了递。他总算还是有点情商,没有补上一句“我早都把二维码放在你眼前了。”汪清扫了之后,他就速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汪清感觉脸在发烧,没有好意思回头看。
下一节课又开始了,汪清没有玩手机,没有听课,懊恼缠住了她。她好像一直是这样。每当做错一件事或者在人面前一句话没有说好,私下里总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当时的情境,一遍又一遍想,如果自己当时这样说或这样做,会不会更好。这个过程是磨人的,一遍又一遍体验着窘迫和尴尬,但是她难以自制。而且,她清楚地知道,那是她的自卑在作祟。自卑与敏感,就像聋和哑一样,相依相伴。或者说,敏感是自卑的并发症。她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甚至在唯一值得骄傲的资本——学业上也是如此。当她拿到试卷,发现自己在本该会的题上栽跟头的时候就会忍不住责怪自己,我平时练了那么多遍居然还会出错,如果我没有犯这么多错,我是不是就会是第一名?如果她本来总分就是第一名的话,她就会想这门课的分数会不会是第一名?如果她恰好这门课也是第一名的话,她就会想自己与第二名的差距是不是就可以拉大一点。总之,无穷无尽的比较,无穷无尽的烦恼。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病。
现在,“病”又开始发作了。
她忍不住想道歉。但是又不知从何处开始说对不起。她代入了许瀚辰的角色,如果有人看自己的空间,她会觉得受到冒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