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那皇亲国戚落难,无路可走下榻于此,才引得钟大娘这般欢喜?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天下分崩,皇权旁落,四主公分地各占势力,名曰天下共主,皇不是皇,又何以贵人相称。
当今只有主公可谓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而钟大娘口中的贵人估摸着仅仅是市镇街里最籍籍无名的小公子,比村里的人稍富裕一些,倒叫她自认是捡着宝了。
“小公子瞧着不凡,那词怎的说的……”大娘喋喋不休,“噢,芝子大树!”
林曦知默默纠正:“是,芝兰玉树。”
幸好她无聊时会随手翻翻哥哥捡回来的书卷。
钟大娘干笑:“没错没错!他啊自称是梧州来的落榜书生,林小娘你不是对字啊诗啊的感兴趣嘛,同他取取经呗,往后若成了有名的才女也算给咱们村挣面子。”
此番,换曦知傻了眼。
大娘前后张望了一通,“喏,隔壁不是还余一间空房嘛,庭有大树,院子也宽敞,想公子必会中意。”
“他从西边来,巳时即到,模样俏得很,只是性格古怪,不善与人攀谈。”她压低了声音,“生人免近,神秘得紧,小娘子若要和他打好关系,可得费工夫。”
她交代完,悠悠地转走。
林翊经常外出,曦知独自守家难免孤单寂寞,哪管来的到底是什么个主儿,起码日后多了个人听她碎碎念,不禁心有悸动,早早地扒着门缝等候。
时辰临近,天空渺渺飘落雪子,女孩冻得手疼,眼睛仍明闪闪地望着西边。
不多时,隐约出现了人影。
曦知看不真切,只觉那人披着墨绒斗篷,身量高挑。
翩翩自飞雪而来,如遗世独立的羽化仙。
她狠狠地揉了揉眼。
墨色悄然拉近,竟是位少年公子,年岁大致与林翊相仿,但周身却无乘风扶摇的青葱灵气,反是诡谲深沉。
行至邻边,他果真停下了脚步,下颌微扬,似在细细观察屋院陈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