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雨回谢家,稍作休整,便去拜见谢大人,也就是他的父亲。
他罕少在府里走动,人生前八年都被教养嬷嬷耳提面命让他不到大夫人大老爷眼前晃荡。八岁之后便被谢老爷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他去外祖家养活,再无过问。
连逢雨这个名字,也是先夫人临终前起的。先夫人难产,谢老爷却陪着刚抬进门,给他诞下一儿一女的平妻,饴儿弄女。
凉雨刺骨,派去请老爷来的仆从羞愧而归,先夫人便明白,丈夫薄情,连一眼都不肯来敷衍她。
阵痛袭来,接生婆子一盆一盆血水端出去,看着虚弱至极的先夫人交头接耳,觉得这夫人活不了多长时日了。
教养嬷嬷趴在床沿无声落泪,抱着襁褓里不哭不闹的小公子。
这孩子也奇怪,刚生下来时候哭了几下咳出泡水,便一直安安静静的,像是读懂了屋子里人的悲伤一般。
接生婆子走家串户,经验充足,看着一屋子里仆人流泪的流泪,忧心的忧心,也没有男人过来看两眼,就知晓这户人家里做丈夫的薄情。
“开,把窗户开了……”先夫人声音细弱,要紧紧扣住掌心才有力气动几下。
屋子里又潮又闷,血腥气弥漫,让她喘不上气。
嬷嬷赶忙让人把窗户开了,外边雨声淅沥,凉雨落在芭蕉叶上,雨帘一般垂落下来。
“下雨了啊……”先夫人说话吃力,嬷嬷凑近了才能听清。她看着从小照料的小姐,忙不迭点头:“小姐……您……”
她的话断断续续,先夫人却懂了,让她把孩子抱给自己。
不哭不闹的小公子被送到母亲怀里,皱巴巴的脸上有了几分神采,不知道是哭是笑。
“好孩子,”先夫人挤出一个笑,费力摸了摸他,手便垂下去。
“小姐!”嬷嬷只抹眼泪。
先夫人别过头,寒雨匆匆,阴云昏沉,这场大雨隔绝了主院的欢声笑语,传不进别院来。
也所幸没让她听见谢老爷和他新进门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