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的山林云雾如云,薄薄的雾气沾在人身上却并不恼人。好似被水洗过的上山路口的螭吻石刻一派清丽。
秦冉目光在精致的石刻上流连片刻,忽然想起好久以前埋在石刻后面的酒壶,手伸长在螭吻身后一摸,沾着露水和枯叶的酒壶真被他摸出来了。
酒壶里的就自然早被喝完,秦冉拿在手里时,失而复得的感觉还是让他眼睛亮了一下。
这个时候天道宗的早课刚毕,有山间飞鸟一点在林间穿梭,老树枯藤下向阳的花慢慢地开,慢慢地败。四时岁月好似拉长长到极为缓慢,连物是人非的物是都有再出头之日。
他将酒壶泡在清冽的山涧洗净,用一根摸出来的暗红色发绳绑好了结口,手里吊着绳就这么从另一道小径闲闲地下山了。
这条上山下山的小径他走得熟门熟路,很快下到天道宗山下的大庾镇打了一壶酒。
未想过了十几年他常去的酒家旗子还在,连大庾镇本身的样貌格局也未改变多少,但也多了些叫卖的外地商人,陌生的口音此起彼伏,热热闹闹的,因此像秦冉这种陌生乡音的并未令人生疑。
只是酒家量酒时盯着面前这位出众俊美的公子有了几分疑惑:是他年老了还是眼睛花了,这位似曾见过?
可不是嘛,秦冉这货以前是常客哩。
从前他偷空会到大庾镇打上那么二两酒,就坐在酒家小口小口的抿,直到天色将晚又摸上回天道宗的小径。
他虽然放肆不羁,却也总不会带着一身酒气,每次都是清清爽爽而归,唯有一次大醉,便是他收到父亲书信令他归家那次。
秦冉走走停停,说不上什么复杂的心情。沙场纵横,明枪暗箭,他一年到头难的安稳,此间漫长而平静的生活对他便格外珍贵。打仗打这么多年他也累了呢。
当初叶秋问他“你当如何”,他曾抿心自问犹疑不定。如今看着别人儿孙满堂其乐融融,他暗想:若是叶秋从禁闭室出来,他会告诉他——
这“随他浪迹,降妖除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