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弘历便已整理好了情绪起身,仍是那副不喜不悲的威严模样。他伸手拭去顾芗脸颊上的泪痕,吩咐李玉亲自将人送回宫,独身回了养心殿处理几日堆积的政务。
顾芗捱下内心的苦痛,她知道此时的自己更应该振作起来。人人都言皇后娘娘是意外身亡,可顾芗心底的疑虑愈发强烈,御舟的建造一材一工皆有重重把关,就算夜晚风浪湍急也断不可能有如此剧烈的抖动。
枳画在长春宫守着大行皇后的梓宫,从富察昭婉出事后她便眼泪不绝,不吃不睡地守在自家娘娘身边,这半个月来已经消瘦虚弱到认不出是从前那个长春宫最俏丽的姑娘了。顾芗被冬阳搀扶着进了长春宫,枳画眼神空洞地盯着梓宫上雕着的精美花纹,直直的跪在旁侧,像是未曾听到动静。
顾芗静静地在门口看着令人心疼的枳画,沉默了片刻才抬脚走到她身边。枳画这才注意到殿内的来人,木滞的眼神呆呆地望着顾芗。这幅如同行尸走肉的模样让顾芗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情绪再次泛起波动,她强忍着眼眶里的泪,也不顾什么尊卑身份,伸手将这个无助的姑娘揽进怀里。
枳画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似的,从默默流泪渐渐绷不住嚎啕痛哭,这些天压抑着的心终于再次活了过来。
“顾芗…娘娘…娘娘走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顾芗似乎感同身受一般,胸腔里酸涩到发痛,她忍着呜咽,轻轻拍着枳画的背不断地安慰。两人就这样在冰凉的地上坐了半个时辰直到腿发麻,怀里的人才渐渐缓了过神。
“枳画,我不曾随行南巡,不清楚当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仔细想想,什么细节都别错过,一字一句地跟我说清楚。”
“你是觉得娘娘…不是意外?”
枳画瞪大了哭的通红的眼睛,激动地张口又忌惮隔墙有耳压低了嗓音。
“是,所以你一定要仔细回想当天发生的事。”
枳画沉默了片刻理清了思绪,叹了一口气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