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厅。”
常兴以为又是国际饭店,他们那一阵常去的地方。
然而,车子转到大上海路上,往前开了一段,林翼便要他靠边停下,问:“你还记得我们在这里的时候吗”
常兴笑,说:“怎么会不记得呢”
马路对面就是大世界的白色塔楼,各色广告斑驳堆叠,香烟,肥皂,代乳粉,东西还是那几样,却大多换了新的牌子。这几年舶来品奇缺,本地假洋货取而代之。剧场登台的角儿也不是从前的那一些了,其中不变的只有小京班出演的西游记全本。
“那时候家里养不活,把我送进龙套班子,”常兴笑着回忆,“其实才七岁大,老娘非说我十岁了,扔下我就跑。一帮徒弟里我最小,一个个地往死里欺负我,吃饭不给留饭,夜里不给被子盖。要不是有阿哥你管着,我不饿死也冻死了。”
“你记得就好。”林翼摇下一点车窗,点了烟,也给常兴一支。
常兴看出来他是有话要说的意思,直接道:“阿哥有什么要我做的,你尽管讲。”
林翼却又一次答非所问,说:“你这一阵生意做得怎么样”
“许亚明这个人脑子是灵光,”常兴轻笑,“已经开始调转方向,找了各种借口,军需不再碰了,一有机会就往重庆送人、送东西。我反正跟在他后面,不会有什么事情。”
“那就好,”林翼说,又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
“能什么打算”常兴笑着反问,“这一阵好多人去青浦找房子,打算到乡下去躲空袭,要么我们也去吧。把头一剃,换身农民衣服,谁还认得我们”
林翼也笑,望着窗外飘摇落下的细雪,像是在想象那个场景,静了许久才又问:“你知道我这几年在做什么吗”
常兴垂首,先点点头,再摇摇头,自嘲地轻嗤,说:“到底算知道还是不知道呢我也不懂。”
林翼收了笑,手肘搁在车窗框上,慢慢讲给他听。
他在造币厂仿制美国钞票公司版的法币,先仿了纸,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