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圣亚纳公寓,已是凌晨了。
他们就像是一对尽兴玩了整夜的男女,周身还带着宴会上的气味,雪茄,香槟,临近凋谢的花朵,从车厢、电梯一路尾随萦绕到房间里。
关了门,开灯。两人相对,站在那一注柔黄的光下。他又贴近了一点,手抚过她的脸颊。
隐约又有那种被抢夺着空气的感觉。但她只允许自己想起回国之前接受的那次身体检查,医生说过她的肺有点弱,也许是先天的毛病。
她俯身,想要避开。他却已会意,蹲下来,替她解舞鞋上搭襻。
“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他低着头问,手握着长旗袍下面她的脚踝。
她清楚地感觉到他掌心的体温和手指的动作,也知道他是在说舞会上的鹤原,但只能沉默,暂时还没有。
“去睡吧。”短暂的等待之后,他放开她,起身松了领结,一路脱着西装和衬衣,朝起坐间的沙发去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脱掉鞋子,也走进卧室。关上门之后,却又返身抚门而立。是想要出去告诉他一切的。脑中还是那个声音在反反复复地啸叫——逃吧,一起走。但终于,终于还是没有动。
天亮之前的那几个小时似乎是以一种非自然地速度流逝着,短得像一瞬,又漫长得好似一生。她躺在床上,沉入的不确定是睡眠,还是充斥着各种意象的冥想,再睁开眼,已经是早晨了。
她披上晨衣洗漱,而后去灶间,用奶锅热了牛奶,又在铸铁煎盘里煎鸡蛋和火腿,掰开硬面包放在烧水壶上烘着。
听到声音回头,他也已经起来了,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领口解开两粒纽子。这样子让她想起从前,他们都只有十几岁,在五福弄的阁楼里耳鬓厮磨。又好像是一种更家常的场景,两人住在一起已经很久很久了,她每天早晨都是这样起来烧早饭,再和他一起吃掉。
他大约也有同样的错觉,走过来站在她身后,胸口碰到她的肩膀。隔着衣物,有微微的起伏和暖意。她回头对他笑了笑,把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