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知微反驳,“你可以做个老老实实的学徒,挣一个月六块银元,做个几十年,变成挣十块银元的老师傅。我也可以去做尼姑,在土山湾带孩子,带几十年,变成虔诚的老尼姑。我们明明有办法的,只是我们不服。你自己说过的,此地有钱人的铜钿有几个是干干净净来的既然他们可以,为什么我们不行那现在又有什么两样呢”
林翼语塞,还想说些什么。
知微好像已经料到他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但脱口而出的却是完全无关的另一些话:“……他跟我说过的,要是我不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就去和他说,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他一定会听着,一定相信我,听我说我的道理。我也听他说他的道理,跟他一起看那分寸是什么,就像那天一样。但是他现在在哪里呢就为了一件案子,就为了那么一件案子……”
脸上的笑没有了,眼泪流下来,像是她自己在哭,却又好像根本不是她的泪水。她只觉奇异,俯身下去用两只手捧住面孔,整个人都在颤抖,脑中想的是要回到坟山路弄堂里那个角落,和父亲面对面蹲着说话的那一刻。
但身边只有林翼抱住她,说:“你可以来告诉我,我一定听着,我相信你……”
她忽然想,就算有过承诺,她也不是最先背叛的那一个。
这念头叫她破涕为笑,对林翼说:“你你比我好多少我们是一样的。”
两个人离得很近,弹指的静止之后,她去吻他的唇,又觉得他在抢她的空气,但还是吻了。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突然的紧张,嘴唇的触感和内里的炽热。
可她却又停下来,眼睛看着他,手指描过他的眉眼,就像小时候一样,说:“你真好看,但你为什么不喜欢别人议论你的长相你知道吗格雷格带来的那些女孩子,她们中间有很多人喜欢你,说你看起来像丝绸。你跟她们睡过没有没有为什么没有是不是有人伤害过你,在你小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要他们去死,想过总有一天把所有都还给他们”
林翼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