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做梦梦到勒头了。”
“什么是勒头”知微问。
“就是画脸的时候把头发包起来,眼稍吊上去。”他给她解释。
“那也很疼吗”欣愉又问。
林一把筷子插在饭上,用手笔画给她看:“水纱十字交叉,在脑后一扎,刚勒上的时候只是觉得胀,但还要往上收,再反复缠好上几圈,一圈比一圈紧。等全部勒好,就像针扎的一样疼,而且还发烫……”
欣愉无限同情地望着他。
知微却伸出两只手把他的眼梢抹上去,问:“就是这样吗”
这动作牵扯到伤口,林一吃痛,甩头躲她的手。
知微还不放开他,把着他的脸端详,说:“还真挺好看的,这下唱不了戏,可惜了。”
林一最厌烦人家议论他的长相,脱口而出:“滚啊你!刚还好好的,一会儿又这样,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知微却不着恼,倒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他。这张面孔如乞儿一样脏污,却有极精致的眉眼与轮廓。哪怕是他眉骨上的伤也无损于这种美,反倒更添了一种破碎又易碎的感觉,让她想起戏台上的那些小武旦,头发抹到后面,在布包头里扎得紧紧的,眼梢吊上去,勾了浓重的油彩飞入鬓边。
林一被她看得发毛,愈加确定这人就是有病,继续埋头吃饭,吃完撂下筷子倒头就睡,决计不再理她。
但到了下一顿,这决心就被忘记了。
欣愉会给他打来水让他洗脸。三层阁没有镜子,他自己手下没数,都是由她代劳。她跪在地板上,把一条纱布巾子绞到半干,轻轻地帮他擦,让他把眼睛闭起来,小心地避开伤口。
而知微袖手旁观,看着他的睫毛在脸颊上拖下阴影,问他从哪里来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于是回答,说自己是跟着父母逃难到上海来的,后来走散了,被一个女乞丐捡回去养。他们住在药水弄,那里有很多竹子和木片搭起来的窝棚,被叫做“滚地龙”。里面住的人都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最穷的甚至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