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念月走过了一段漫长的黑暗,意识仿佛被切割作两半,一半重重沉了下去,仿佛沉入了无边的黑暗,怎么也爬不上来;另一半便好像脱离了躯壳,浮沉在上方。
这种感觉并不算难受,只是在短暂的茫然过后,她隐约意识到自己仍旧停留在这里,而并没有返回本来的世界。
她拼命地撑起眼皮,却怎么也撑不开。
来到书中世界,遇见那么些个糟心玩意儿,见到熟悉的面容,却又并非是自己真实的父母,个中的委屈与酸楚此时方才纠结在一处,一并涌了上来……
眼下已是丑时一刻,众人提心吊胆、浑身紧绷,稍微喘上一口气,便觉得倦怠疲累,可谁又敢塌坐下去呢?
宫人们小心翼翼抬头望去。
只见床榻边上,晋朔帝换了一身常服坐在那里。身形依旧挺拔,不见半点的疲累。
陛下尚且如此,又何况他们?
孟公公跨进门来,低声道:“老爷……不如先用些食物?”
晋朔帝应了声:“嗯。”
宫人们怕得要命,心道这一回,总不该出岔子了吧?
反倒是晋朔帝神色依旧不变。他接过碗,手腕连晃也不晃一下。
只有孟公公隐约从他的身上,窥出了几分风雨欲来的味道。
孟公公心急如麻,脸都皱作了一团,脸上的皱纹便也更明显了。
怎么会这样呢?
孟公公扭头去看床榻上的少女。
好好地……
这么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孟公公的念头刚划过,就戛然而止了,他颤声道:“姑娘、姑娘的睫毛方才……似是动了下。”
太医也一直陪坐在一旁,冬日里都汗流浃背了也不敢擦。听见这句话,登时直起腰来,激动地道:“定是恢复了些许意识了……再,再取药来……”
这吃了毒物,最要紧的便是先吐出来,吐个干干净净。
因而到如今,钟念月还未曾进过一口汤药、水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