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横断山里出来后,他第一次踏上朝堂,真正进入这个世界的权力核心。那一天他站在文武百官的最后面,距离承天殿的大门仅有咫尺之遥,仿佛随时都会被人踢出这个核心。当时他只能隐约看见远处那个身着龙袍的中年男人,甚至连他的脸都看不清。
第一次私下面圣则是离京操持各地蜂窝煤矿场之前,他与洛庭一同入宫,近距离地感知到那对君臣的风采,以及开平帝深沉似海的帝王之心。
岁月倥偬如白驹过隙,他对那个中年男人越来越熟悉,在他面前也愈发放得开,不论是御书房中的奏对还是太液池畔的闲话,不知不觉中变成常人难以理解的君臣相处的模式。鶷
扪心自问,如果没有开平帝自然就不会有今日的他。往昔的时光中,皇帝对他有过打压也有过痛斥,但是在看了太多君臣不相谐的故事之后,裴越不得不承认,皇帝对他确实不同一般。
故此他到现在都无法确定,自己跋山涉水星夜奔驰从北疆返回,究竟有几分是为这个国家着想,又有几分是担心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
难思量,怎能不思量。
进入寝殿之后,裴越面上的怅惘愈发浓重。
吴贵妃虽已简单收拾过,那红肿的双眼依旧无法掩饰心中的哀痛,太子刘贤沉默地站在一旁,仿佛并未注意到裴越的到来,只是一直盯着龙床上的父皇。
开平帝的目光从裴越进来后便停在他身上,缓缓道:「朕先前有些犹豫,究竟是喊你一人来,还是让其余卿家都来为你做个见证。」
这句话没头没尾,裴越却瞬间领悟了皇帝的意思。鶷
纵然已在垂危之时,开平帝的思路依然非常清晰。
如果他让外殿的重臣全部进来,自然是要当着那些文武官员的面,让裴越当众立下从此以后忠心不二扶保大梁天子的誓言。
无论裴越心里会怎样想,他将来都只能做一个忠臣。
当然,他也可以像王平章那般走上权臣乃至篡逆之路,只不过王平章已经用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