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春节刚过,大街上的喜气还没散尽,清晨繁霜阴冷,凛冽的寒风轻拂慢过,带来一阵刺骨、钻心的寒颤。
此刻,安小远正趴在自家小卖部窗口的木板上,摩挲着双手取暖,整个寒假,她都在帮母亲看着小店。冷风吹多了,脸上的血色凝聚在颧骨周围,在她精致的小脸上留下了天寒地冷的冻痕。
明天是寒假的最后一天,上完初三的下半学期,她就可以上高中了,可家里却没有丝毫让她准备上学的意思。
安小远一边取暖,一边焦躁又急切地向村口的方向张望着,第一次,生平第一次,她竟然迫切地希望,希望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母亲,刘引男。
安小远奇怪,为什么,自己从来不曾想过,把那个女人叫一声妈。
小时候,她也曾幻想过,幻想自己不是安小远,而是姐姐刘琳琅,这样,她就能毫无顾忌地腻在那个女人的怀里,肆意地撒娇,想吃什么就指着什么,得不到什么就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不达目的就撒劲地闹腾,她的确不止一次地幻想过。
可是,她的幻想,在她深刻地理解到为什么姐姐姓刘,而自己姓安时,就戛然而止了。她终于明白,那个女人是真的讨厌自己,讨厌到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她亲生的那种程度。
那时候她就想,母爱是什么呢?或许,母爱这种情,从她以女儿身生下来开始,就不配拥有。
可至少,再或许到更小,小到牙牙学语朗朗学步的时候,那时候,至少自己应该叫过‘妈妈’吧。
*
早熟的孩子总不该是自情自愿的。
安小远比同龄的孩子上学晚了一年,能上学,还是因为爷爷上门以命相逼。
‘以命相逼’这种事,还是为了上学逼命,在常人看来,实在是过了度,可在她们家,那实在是家常便饭,连村子的阿猫阿狗,都习以为常了。
安小远记得清楚,那是个夏末,正午时分,爷爷阴沉着脸进了门,她好欣喜爷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