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开。横山瑛和建设委员会的汽车紧随其后,车内的人拔出手枪,隔着挡风玻璃瞄准了他的车尾。及至汽车进了法租界地界,沈之恒推开车门,直接把副驾驶座上的厉英良掀了出去。
厉英良已经翻了好一阵子白眼了,沈之恒不大确定他的死活,不过无所谓,他本来也没有杀人的瘾,只不过是不肯吃哑巴亏。
特务们不敢在法租界开枪,只能赶紧下车跑去看厉英良,横山瑛冲过来,眼疾手快的从厉英良口中揪出了领带一端,向外一扯——第一扯没扯动,于是横山瑛气运丹田,又是一扯。
围观的特务都看呆了,横山瑛也没想到领带这么长,他扯了又扯,简直怀疑自己要扯出厉英良的肚肠。等到领带完全扯出来了,厉英良大张着嘴,依旧毫无反应。有人狠命摁他的胸膛,有人扶起他猛拍他的后背,李桂生从暗中冲出来,抓着他的肩膀一顿乱晃:“会长,会长,您可别吓唬我们啊!”
横山瑛这时中文水平有所恢复,站在一旁发了话:“送他去医院,他的血要流没有了。”
两根筷子扎得刁钻,伤到了厉英良腿上的大血管,厉英良在半路上好容易悠悠吸进了一口气,逃过了窒息死亡的魔爪,随即又落入了失血过多的魔窟。都进了日租界的医院了,他那嘴还没合上,李桂生还以为他是下巴脱臼了,托着他的下巴往上推了半天。
经了日本医生的一番抢救,厉英良终于保住了这一条性命。
他的小臂上了夹板和绷带,身体也补充了几大袋血浆,除了因嘴唇干燥又张嘴太久、导致嘴角有点撕裂之外,他看上去还是挺完好的一个人。
气若游丝的躺在病床上,他又虚弱又后怕,主要是后怕,所以身上冷汗涔涔。和日本人混得久了,日本话他也听得懂几句,方才这里的医生长篇大论,大意似乎是说他运气好,不止是因为他流了这许多血还没有死,也是因为那领带终究没有把他的喉咙堵瓷实,否则他缺氧到了一定的程度,纵然留住了一口气,也极有可能大脑受损、变成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