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妇道:“先生明鉴……奴家姓钱名玉兰,告的是家父钱荣……”
黄秀才写得一手漂亮的宋体,不过他没写几个字手就猛然一顿,然后将笔往笔架上一撂,抬头对那少妇钱玉兰道:“抱歉,你这状纸我不能代写,请另找高明吧。”
钱玉兰那春水幽幽的明眸中明显地流露出失望与迷茫,这年纪的她本该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少女,此刻却饱经沧桑一般惹人怜惜。
又是幽幽的一声叹息,正眼皮儿也不眨一下盯着她瞧着的林动再次被惊醒过来,他望着转身而去的钱玉兰叫道:“你等一下……黄秀才,送上门来的钱你都不想赚,你难道猪油蒙了心?小妹妹,他不帮你我帮你,回来,回来!”
钱玉兰转过身来,略有些奇怪地看了林动一眼,她似乎不认得眼前这个宝应县的名人,有些不信任地说道:“你……你真的能帮我写状纸?我找过好几位先生了,他们都不敢写……”
“有什么不敢的,”林动大咧咧地说道,他将黄老夫子才写了几笔的状纸夺了过来,这一瞧之下,他也皱紧了眉头。
“唉……”钱玉兰又叹了口气,心中再次充满了失望,一旁的黄老秀才不敢得罪林动,耐心解释道:“刚才我就奇怪了,县衙门口就有李童生他们几个代写状纸的……原来是不敢写,女儿控告父亲是忤逆不孝之举,况且大明律上有‘亲属相为容隐’一条,不告无事,告了反而有事,若所告不实,不但告状者要反坐,替出主意、写状纸的人也要被连累,轻则挞,重则流放千里……”
《大明律》——大明朝的法律——规定了,一家人里面谁犯罪了,其他人替他隐瞒是没有过错的,明朝时正是三从四德等礼教风行的年代,尤其是女子,所谓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虽然原本‘三从’只是《仪礼·丧服-子夏传》里记载的古代服丧(奔丧)制度,在丧礼上作为女子得跟在父亲或夫君或儿子背后,但是这话却被后人曲解歪曲了,成了禁锢女性的法宝,钱玉兰作为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女儿,她状告父亲,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