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尽冬消,雪融冰泮,倏忽又是春至,东风又归。
一个大红的锦鲤风筝高高地飞在园子上空,湛湛的天一碧如洗,那彩金红鲤飞曳在空中,仿佛活了一般,鳍鳞在东风中款款展动。长线一直连到傅新手中,一扬一扯,那鲤鱼就随他心意而高低游曳。
花卷就在他身边,仰头望着高空中的锦鲤兴奋地叫了两声。小哑巴兴致正高,扯着线往后走了走,想带着风筝到更开阔处。谁知一稍使力,那风筝线就断了。那大红鲤也如脱了力一般,骤然落下,随风飞去。
小哑巴着急,就看那风筝飘飘荡荡,往园子的东南角落去了。那风筝是少爷前儿特地买回来给他的,他宝贝极了,怎么舍得就这样丢了。
遂匆匆忙忙地卷了残线,往它落的方向跑去。
一路走一路寻,都没看见风筝的身影,直到到了园子后头东南角的一处,才见到,他的风筝,就挂在那棵高高的玉兰树上。
玉兰花已经开了,盈盈雪白,一朵一朵地粲然绽在枝头。那锦鲤就如误入了花林一般,局促地卡在枝杈间,大红的颜色格格不入。
小哑巴仰头,玉兰旁边是一栋精致的小画楼,一栋他最熟悉的画楼。
少爷当初,就是从这上面摔下来的,他亲眼见着,躺在楼底玉兰树下的少爷,血流如注。淌出来的血,就如风筝的颜色那般红。
现如今,树下干干净净,一点血迹也不见。
太高了……
他仰着头想。
曾几何时,他也想要一朵玉兰花。
………
傅云很讨厌哑巴,真的很讨厌。
分明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你一点痛也不知道呢?
他不是什么正经的傅家大少爷,是傅老爷走商时收养的,给了名分,给了衣食无忧。给了他一瞬间的希望,也给了自己一辈子的烙印和屈辱。
恶心,如附骨之蛆。
他才十四岁,却白天光鲜体面做着少爷,晚上做着一条狗,任人凌辱。就在东南角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