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慢慢地走向彻里吉,停留在十步远的地方,继续对他说道:“彻里吉,大汉在刚刚过去的冬天里,对你的部落难道没有接济和救助过吗?你知不知道,我来凉州,为羌人说了多少好话、做了多少事?
孟佗和左昌两个狗官,他们搜刮走的那些钱粮,是我从洛阳的皇帝那里给要回来的!
宋枭不想给你们发这笔钱,不管你们怎么熬得过冬天,还下了那样荒唐的命令,想让你们学汉人的书,是我第一个站出来跟他争辩!那时候,他是凉州刺史,我只是区区一个县令!他杀了我,都不需要经过皇帝同意!
吾林反叛,他死了以后,是我在夏育和陈懿面前为你们争取活路!不但几十万老弱妇孺,就连那三万多被俘虏的青壮,也都没有被杀!”
窦辅按捺不住情绪,越说越激动,他指着周围的羌人,怒骂道:“算起来,你彻里吉,你东卜,还有你们这些羌人,甚至是迁移去了媪围的东武,以及去到陇西白石、金城榆谷的那些人,所有还活着的老烧当羌人,都欠着我一条命!彻里吉,我窦辅扪心自问,在凉州一天,就护着你们一天!甚至到了洛阳,还是想着你们!
你们呢?别说对不起我,你们对得起傅燮、盖勋这些凉州的汉人吗?却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某某贤人也、杀之负天’,我从未见过,像你们这般的,厚颜无耻之人!”
窦辅正赤手空拳站在彻里吉面前,距离不过十步。而先前同他一起赶到此处的氐池种羌大豪,也就是东卜,却已经退到他身后五十步开外,正要置他于死地。
彻里吉握住刀柄的手微微颤抖,他耳边仍然回响着窦辅刚刚的一番话,又想起曾经冒着大风雪、艰难跋涉而来的运粮车队。可现在,带领运粮车队来赈济部落的那位氐池县长,却被他逼迫到要自杀谢罪。
是啊,窦辅说的没错,四种羌人都欠他一条命,不,是两条命。一次是大小榆谷不杀之恩,另一次则是去年冬天的雪中送炭。
彻里吉放开了刀柄,手臂垂落下来,感到无比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