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复没有否定《竹书纪年》,赵昕便趁势问道:“既然如此,孔子所著春秋,亦可为假乎?”
“鬼神之事,多为虚妄,圣人德被千古,然力有限,终不可觉察万物,安能无错!”
赵昕嘴角上扬,这个回答,若是被外界听见了,孙复的名声怕是要臭,孔子圣人也,怎能有错?
只不过在赵昕耳中,这番话倒是颇为顺耳,孔子既然有错,就不要天天拿这位约束我。
“若《竹书纪年》所记之事为真,则仍需学三代之政否?”
赵昕盯着孙复的眼睛,想要看见他的眼神出现波动或是慌乱,只不过很可惜,孙复的瞳孔清澈地好像一湖止水一样。
孙复不疾不徐地道:“三代之政,古或存之。圣王心中有之,心向往之,朝夕警惕,不使生错,汉文是也。暴君心中无之,更无敬畏之心,以残民**为乐,招致国亡,隋炀是也。”
言下之意,是要赵昕成为一个圣王,依照《尚书》《春秋》里面的教诲来要求自己。
赵昕没有想到自己会听见这个答案来,有些出乎意料。因为孙复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从论述《竹书纪年》真假一事上转移到了论述圣王暴君了。
单就回答题目而言,孙复顾左而言他,答非所问,始终不肯从正面回答《尚书》《春秋》这些书是否存在问题,更像是将这些书籍所蕴含的道理无限拔高,作为君王所必须遵循的准则一样。
不愧是宋初三先生,为宋明理学的奠基人,已经提出了近似理的概念。赵昕心中暗道。
但是仔细去想,他们这些论断,又是存在根本性的问题,倘若承认《竹书纪年》为真,他们的这些理,都是空中楼阁,古代所未有也。拿古代根本没有的东西用来约束今人,岂不是笑话。
孙复或许会认为赵昕会就此认可,但是赵昕可是有着后世学识加持的,对于是古非今的观念本就厌恶,哪里会接受他这一套。
“尧、禹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亡捐瘠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