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微抬,镶银边的宽大袖摆垂下,冰冷的手指强硬抵上她的下颚,与那双失了焦点的清澈水眸对上,声音更冷几分:“在这宫里,没人敢拿规矩压你。”
元欢听了这话,又忍不住要溢出哭音,咬着下唇好歹忍住了,但那泪水却是一颗两颗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往下,有的悬在尖细的下巴上,略略停顿后落在了床踏板上,更多的却是直接滴到了男人铜色的手背上。
严褚高大的身子一僵,而后默不作声地收了手,面容在摇曳的烛光下越发阴鸷。
他仍是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这辈子不再踏进琼玉楼半步,自个打自个脸这种事,成武帝这辈子没干过。
她在建章宫,他哪怕不能白日里光明正大地来瞧,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实在思念难捱的时候,他也能进来瞧她一会,可若是在琼玉楼,她避着不见,他是真没有什么办法。
严褚目光落在她那张艳极的小脸上,险些将自己给气笑。
自打她撞了头醒来,他自个心思千回百转,竟比女子还要多愁善感些,这情爱的滋味,一旦沾惹,终是怎么也躲不过去。
浅淡的药味久久不散,元欢吸了吸鼻子,努力想将眼泪憋回去,内心如同正在经历冰火两重天一般煎熬。
严褚站在她跟前,两人离得那样的近,他身上好闻的竹香不受控制地往鼻子里钻,她欢喜得很,这若是前些日子,她是耍赖玩笑着也要蹭进他怀里的,可此时此刻,她只想早些离了这地方。
她绝不能喜欢上自己的兄长。
但是兄长仍要留她在建章宫住着,这如何是好?
“我知道皇上对我的心思,但我们不能在一块。”
她这回主动抬了眼,乌黑清澈的瞳孔里印着他的倒影,严褚甚至能瞧见自个此刻的模样,定是百般隐忍,扭曲而阴沉。
她的眼睛若是能瞧见,又该被吓到了。
“为何?”
大概这是她头一次这样坦诚,严褚默了半晌后,哑着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