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
阿狸像是被抽去牵引绳索的傀儡,周身瘫软松弛地跌坐在地,尖锐的尖角已将她一双柔嫩素手扎出一个个凹陷紫红印迹,可她却未放手——就如她这些年心里从来都没能放下易宏。
记忆中那个明媚华贵的公子,那个一袍灰青绝尘的少年郎,那个救她于水火,待她至亲至信的主人,就像一座千年久立的巍巍青山——天地自变,它自岿然不动。
医、蛊、武、智,四绝于世的易宏,会不会早就想到复生的办法,才用潦靃孤注一掷,只为舍己救出肖家劭朗……
不知为何,阿狸忽而这样想:难道……难道主早就知道返生之术?难道情人蛊、潦靃都在她的计算之内?难道她真如百姓口中传言的那般——非人,谪仙?
“九年前,”阿狸咽泪咬唇,仔细将金锥还原,泪光粼粼的可怜鹿目仰视眼前裎衣素裹的虚弱男人,“你离开前,对我说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好好活。”肖懿卿没有丝毫迟疑脱口而出。
“阿狸……”九年前尘封的记忆倏地激满阿狸心肺,那样枯瘦衰弱的人儿溘然长逝前最后一句话,只留给了她,“好好活……”
“你!”阿狸原本强忍的泪水与思念如决堤的河水,刹那奔涌倾泻,她忍不住把手中金锥丢向男人,素手握拳锤地,崩溃大哭,“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骗我!你知道我可以等!我可以等!区区九年算什么,只要是你,我可以等!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
一滴滴咸润晶莹带着满腔痛楚,挤满绯红眼眶,狠狠砸向地面。阿狸心疼,心疼的不只是自己,更多的是易宏:病痛、潦靃、返生、孤独、寂寞、无助,他全都一个人承受,从不想拖累旁人。
他还是这样,倔强而坚强,坚强的孤独。
九年前,九年后,皆如是。
“对不起。”
肖懿卿捡起足边金锥,扶膝缓步上前,慢慢跪立阿狸身前,像是忏悔,他甚至不敢抱住痛哭颤抖的阿狸——他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