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那夜竟然对我说‘联姻无非是各取所需’。顾云涯,你知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难过,也许,也就比娘亲去世时的难过少那么一点点了。”
没想到任婉会提起这件事,顾云涯心头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半天只道一句:“对不起。”
“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说得对,联姻不过各取所需,我奢求太多。”任婉语气淡淡,但分明语气里却满是凄伤,“自新婚那夜起,顾云涯,我对你便没有指望了。我与我父亲做了笔交易,嫁入了顾家,如今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在完成我答应父亲的事情罢了。”
顾云涯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岔开话题:“你与岳丈的关系似乎并不好?”
任婉笑笑,道:“也没有什么好与不好的,父女缘分在那儿。”
顾云涯接道:“你无论何时提起岳母都称娘亲,却称岳丈为父亲,亲疏已显。刚才又提到,你嫁入顾家,不过是与岳丈做了笔交易。且不论这个交易是什么,能拿自己女儿做交易的父亲,怕是也跟自己女儿关系好不起来。”
“你既已知道,又何需说出来?”任婉不置可否,转身向着房内走去。顾云涯看着任婉些许落寞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又在墓前立了许久才往回走。
*
七月十五,星夜无月,任婉静静凝望了一夜星汉河遥,心绪颇多。窗前孤零零地摆着一架古琴,任婉轻轻坐到琴桌前,摩挲着琴上的印记——镌刻在琴头的“清河”二字。自打嫁进顾家,基本便不再碰这琴了,倒真是可惜了这琴。
思及此处,任婉手下轻动,琴音泠泠而起,却是极悲的古曲,任婉轻轻和着,低低吟唱出来:“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瑇瑁簪,用玉绍缭之。”
任婉调子起得极低,但陵园墓地本来安静,这极低的曲声在夜里传得极远。“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任婉越唱却越发唱出了铿锵之意,手上拨弦也越来越快,竟然隐隐唱出了一丝决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