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您老生气。可是话说回来,七爷没拿这些琐事扰您的清净,倒也是情有可原。您教导儿子固然是家规紧要,只是这里人多眼杂,让庄下人瞅着,七爷的面子也不好好看。这里须不是个讲话的所在。您只管家去细问,不过是些买卖上的事情,有什么紧要呢?”
这是林儿精明的地方。老太太在气头上,要是再跟她说武少爷怎么诚心要交朋友,那就是火上浇油的相仿。林儿把话题给转开了,虽然说得客气,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我们这是买卖东西,不是交朋友,您犯不上生气。就生气也不该在这个地方。
别说这句还真奏效,田母看了看七郎,这么二十好几的一个大儿子,当众跪在这里确实也难看,便对七郎道:“起来!”七郎早就臊得满面通红,站起身来,也不跟林儿打招呼,一把拉起小虎子,侍立一旁。田母道:“前事我也不追究,只如今要你即刻与那武承休说清讲明,田家武家两不相欠,此后永无往来!你若不肯说时,老身便亲自去说!”
七郎慌张之下竟无一言,急切间看着林儿。
林儿只得硬着头皮又说道:“老太太何必着急,这买卖生意可不是说断就断得的。按说我们爷给了定钱,这货就是要交的了,若是不交货出来,即便退了定钱,还是要赔的。”
这话也不是出自林儿本心,是一时心急没有借口可说,就把平素听人提过的买卖经拿出来了。武家是商人出身,下人们也谈论这些买卖道儿。交定钱是限制买卖双方的,谁也不能随便毁约了,毁约的一方就得包赔人家的损失。你要交了定钱又不买了,那定钱就不退;但你收了定钱的一方又不卖了,除了退钱之外,就还要再赔一点买方的损失。这规矩搁在今天也还是一样的。只不过呢,如今有合同限制着。田七郎跟武承休没有签字据,是口头上的承诺。那么理论上田家可以把帐赖掉。偏偏田老太太也是个较真儿的人,林儿就认准了她不会赖账。您想,大富之家的公子上门来结交,田母尚且严词拒绝,她这个性格这个人品,能教唆儿子毁约赖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