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了职韩辉觉得痛快多了,少了牵绊,正所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豪气冲天地踏上了南下的班车,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在西,开创开元盛世的唐玄宗在东,万古一帝秦始皇在正前方,他感觉他正站在李闯王的战车上风驰电掣而下,西安,我来了!他有个未曾验证的理论,人生之初,就是一块石头,在上学中一点一点膨胀,到大学毕业时人就成了一堆棉花,一点用也没有。进入社会后,人四处碰壁,缺吃少穿,又慢慢回归,三四年后又变回一块石头,这时人就可以做点事了。他正当其时,所以既狂妄自大又信心满满。可是西安迎接他的不是遍地黄金,也不是皇家的仪仗、礼炮,而是当头的棒喝。当时正是亚洲金融危机最严重的时候,也是各行各业大裁员的时候,市场一片萧条。他投简历的全是高门大户,也全部泥牛入海。文学硕士,小县城四年工作经验,人家笑了,能跑到小县城去的硕士有什么能耐?四年工作经验,小县城有什么工作?人家把他简直当白丁看,连刚毕业的大学生也不如,起码他没有刚毕业大学生的听话和殷勤。他退而求其次,去矮门小窗递简历,人家看看说等消息吧,也是没了下文。他又去应聘销售,人家一看,文学硕士,吓了一跳,这不是来抢饭碗又是什么,走,走,走。几个月下来,身上的盘费可就花光了,还是没有找到工作。当时正是隆冬天气,一场雪一场风的,将寒气都逼到他骨髓里了。吃不好,住不好,衣裳又单薄,西安就是地主,他一个雇农自然苦大仇深,他又什么也没有他怕什么,大不了赤膊上阵以命相拼,不拼就是一个死啊,他对西安的寒冷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层。他干脆把简历一扔,去啤酒销售部应聘带装卸的销售工。得亏家是农村的,自小干农活,爹妈又给了一副好身板,年轻的女老板戴上眼镜把他上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又看看他的脸说好吧,留下吧。
生活费和房费有了着落,腰酸背痛也找到了下家。尽管老板娘对他很好,引得周围一片嫉妒,但他一个文学硕士岂能甘心就此沉沦?每天晚上拖着腰酸背痛的身子他都要笔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