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不是牲畜。
牲畜尚且有灵,岂能将一息尚存的人活生生地杀死?
可若不如此,城中其余的百姓便被置于险境。
这便是从前年少时,师父曾与他们讲起的那个无解之局。
前朝贤相许勤之,在城破之时,被叛军交予了一柄剑,左边是一名无辜稚子,右边是全都城的百姓。
若杀这稚子,可换全城人的性命。
若是不杀,便要屠城。
杀,可这稚子又何辜之有?
不杀,全城百姓又该如何?
这孩子洁白如纸,平生不曾有半分罪孽。
而城中的许多官宦奸佞,却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城中许多的罪犯,却曾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杀死这个孩子,令无辜者幸免,却也以无辜者的性命换取了有罪之人的性命。
这一剑,究竟该刺下,还是不该刺?
许勤之选择了刺下,却又自刎以谢天下。
他刺死了一个无辜的稚子,这本身就是极重的罪孽,罪无可恕。
郭嫣思及此处,不禁手指发抖,足底生寒。
只是幸而这残暴之事,不需要她来决断。
......
往前行到一条街的尽头,可见有人在焚烧艾草,喷洒白醋。
到处都弥漫着古怪的味道。
郭嫣往前又走了几步,便瞧见了一队运输死人的兵士。
他们的后头,还有和尚念经超度。
领人烧艾草洒醋的正是肘子鸡,他如今自领一队人,倒不必亲自去做这些。
肘子鸡也是忙碌了数日的模样,头发微微凌乱,眼下都是淤青,身前还染了一大片深色的药渍。
郭嫣招呼道:“周子济!”
肘子鸡回过头,朝她摆摆手,叫道:“女人家别总出来乱跑。”
郭嫣道:“我在帮忙制药,乏了,出来转转。”
又低声问道:“好像...拉出城的比昨日多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