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那年,那人在逐欢小筑的会客间又复来见她,笑道,灵均也有一十三岁了。
又叹道,看着...还是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
师灵均但笑不语。
会客间的门被人冒冒失失地推开了,正是伺候了她几年的丫头素雪,看着眼前的情形一头雾水,说姑娘,玉妈妈叫你呢。
师灵均点了点头,朝她一笑,轻轻伸手扶了扶斜插在发上的银钗。
然后,伸手拔出,干净利落地插入了素雪的颈子上。
看着她一脸惊惶地倒下,喷溅出的鲜血点点红梅一般地落在她雪样的面颊上。
师灵均回过头,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慢慢向那人福了一礼。
那人抚掌大笑道,好,好,好。
他一共说了三个好。
那人伸手掏出一块雪白方整的帕子,递给她问道,为何杀她?
师灵均接过,擦拭着脸上喷溅上的鲜血,道,您愿即吾愿。
何况她此时来此,不是她死,便是两个人都死。
那人注视着她,温言笑道,灵均,我会舍不得你的。
人的牙齿坚固硬实,但年岁渐长,很快就会脱落光了。
人的头发纤细柔软,但百年之后,皮肉朽烂尽了,头发却还在。
人的双足强健结实,却不可能一直行走,难免会疲惫。
人的双眼脆弱敏感,却可以一直睁着,整整一天都不会累。
何谓强,何谓弱?
师灵均不过是个弱女子。
十七岁那年,她换了一身水红,细细装扮过了,嫁为人妾。
从此这条命,悬于细细的一线之上。
她对镜的时候,恍惚想起她薄命的母亲来。
临死前的模样像是开到盛极将败的牡丹,像是开屏斗艳的孔雀。
她的母亲期盼死亡已久,从她的父亲离世的那一刻起。
何其讽刺,师灵均对镜而笑。
她的母亲因为爱嫁于她的父亲为妾,而她落得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