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国神朔三年冬,王薄炳在位。
寅时三刻,前来早朝的王公大臣们纷纷在宫门口落骄,很快就黑压压一片。月色尚浓,似乎没有一点要亮起来的意思,昨夜刚下的一场薄雪,已经冻硬了,踩上去咯吱声响,分外凛冽。
唐伯年早已注意到,相比于其他朝臣的下人们,或攀谈闲聊,或哈欠连天,或走走停停,一个一身赭色长袍的布衣老者躬立门前,似乎一直没有换过动作,极为显眼,身体略略发抖却被他掩饰得很好,显然是经过多年严苛的训练养成的习惯,即使在如此嘈杂的地方,仍然能表现出作为一个下仆深厚的素养。
唐伯年不禁开始四处逡巡,谁会是他的主家,唐伯年自信这些王公贵族们的私密情报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们相互之间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知道目的何在。只是这个赭衣老者倒让他觉得很有挑战性,唐伯年看得更仔细了,不曾蓄须,莫非是个太监?是了,应该是个外出公干的总管,可是自己似乎并不认得他,按说在这宫中只有总管以上的人物有单独外出公干的资格,而这些人要么是自己人,要么打点过,再不济也是个熟识,怎的此人却从未见过。
唐伯年有些紧张,复仇大计在望,他不允许自己丝毫的纰漏,多年在危险中挣扎,使他拥有常人不及的预感,似乎这个人与他的全盘成败息息相关。
“伯年贤弟,让我好找。”礼部侍郎沈沉轻轻拍了他一下,惊得他一身冷汗,卯时快到了,唐伯年是站在沈晨旁边的,要各自找好队伍,等着进门了。
“贤弟近日神色欠佳,令尊大人之事我已知晓,还望节哀顺变,保重身体。”沈沉叹道。
唐伯年仍然心不在焉:“多谢沈大人关心。”
沈沉又道:“可惜贤弟刚入京几日又要回乡守制,天妒英才啊。”
唐伯年道:“先父不易,儿子该当尽孝,沈大人不需为下官可惜。”
沈沉见他神色恍惚,连场面话也不愿多说,情知他心中难过,只问道:“可有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