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他的亲朋戚友,特别是他的父亲,又怎么能让他和一个地主的女儿在一起呢?这不是在他的身上摸黑么?这不是断送了他的前程么?这不是毁了他么?地主和贫农本就不是一家人,是水火不能容的,这不是在贫农根子上添污么?将来他们的后代,上学读书,参军入党,参加工作,要填写什么表格,那成份一栏又怎么写呢?下一代,下下一代永远会给他们这个家庭留下一个摸不掉的阴影。他们的子子孙孙再有天才,再有本事,也是没出席的。因为,地主只能和地主,贫农只能和贫农,这是天经义道的,这是原则问题,是政治问题。这是不能鱼目混珠,地主是另一种人,下等的人,身上流的是另一种血,黑色的,有毒的,而贫下中农却又是一个民族,流的血才是红色的,才像真正人的血,这两种血绝对是不可以容在一起的。这些理论,这些规定,人人都懂得,人人都必尊守,但是,不知是谁这样定的,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因此,邹海生还在部队的时候,他父亲就和他物色了一个对象,只待他退伍回家,马上就着手办喜事。
珍丽失望了,她不怪他,她见过许多像她这样的姑娘,根本就不能嫁给一个这样红丹丹的贫农根子,她咬着牙,忍着痛,她不能防碍他的前途,万不能断送他的幸福,不能使他的后代像自己一样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她不能往他脸上摸黑,她写了一封信去部队,要他死了这份心,她把道理讲得明明白白,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在一起不可能有幸福。他收到信后,感到惊呀,他不相信会有这么严重,会是这样的给局。他请了假,回到家乡,果真如此,公社,大队,朋友,父亲,轮番地和他做工作,劝说他,把厉害关系说得真真切切,扰得他浑头转向。他没有法子,只好去找珍丽,珍丽总是躲避他,他好不容易找到她,想听听她的态度,可是她却说:
“我对你已心灰意冷了,我已不爱你了,你还是去找别的姑娘吧。”说完扭头就走了。他追着她说:
“你不要听别人如何说,你听我说。”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