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榻上起来,他凤眸低垂,手中提了一壶桂花酿。那是个空空如也的酒瓶,他猿臂伸长,将个珐琅酒壶随手扔到了地上。这画室生了炉火,里外是七层暖帐,朦胧之间,可以瞧得外面有个女子,衣衫单薄,在飘雪的湖上,盈盈起舞。
嬴楚翻身,晃荡两步来到七重暖帐之外,离了那猩红毯子枣木炭炉,一丝凉气钻进他衣襟里,他伸长手臂,将唇畔一丝酒水轻轻拭去,瞧着那些赏舞的王孙公子,为这望月楼花魁的舞姿倾倒不已。
这西京城望月楼的美人,花翩鸿乃是个中翘楚,她不仅容姿绝色,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称绝。然而这样一个水做的袅娜美人,谁也猜测不出,十余年前,她同那些逃难的穷苦百姓一起涌进西京城时,是怎样的衣衫褴褛,食不果腹。
“与其说是花做的美人,不如说是钱做的美人。”
他忽然笑道,“这样一个美人,都以为是天生的美人,却不知教她琴艺的师傅一个时辰便要百金,而她书画用的笔墨,都是灰山的苍狼毫……便是日常饮用的茶水,也非得是云山的雪雾不可。这才养的出一个貌比花娇,体带异香的佳人……”
他这话引得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公子说的不错,可是这世间,哪有女子不是娇养出来的金贵呢?莫说咱们望月楼乃是风月场所,这红姑娘个顶个活的不比那些大家闺秀滋润?”
说话的女子一身红衣,寒冬腊月亦是露出一片雪白胸脯,惹人遐思。
“公子虽这么说,恐翩鸿姐姐却不答应呢……她曾言花氏女眷的精致碧丽,那可都是天生的……”
“翩鸿迂腐固执了些……你却……总是聪明过了头。”
红衣女子杏眼圆睁,娇嗔道,“聪明还不好吗?妾久已为,聪明便是最好的。”
嬴楚扯唇笑道,“聪明虽好……然而这过则是蠢……反是不聪明了。尚不如那些瞧着不聪明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