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腾的将那袋系着红绳的小米收进了她手里的提兜,竟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
我娘立马给我抛来一记凌厉的目光。我爹是个教书先生,平生最好面子,我娘的准则就是饿死也不能丢他的脸。
临走前,宋婆子却突然走到墙角的米缸前,抬手掀了木盖。我娘顿时黑了脸色。我却一阵喜悦,以为她是要把那袋米倒进那个已经见底的缸子。可她很快就又将盖子搁下了。
转过身来,宋婆子的脸上就多了一层怜悯和同情:“苏家娘子,你看看你这日子过得!”
原以为我娘会发飙赶人,她却只是垂下眼眸,抿紧了嘴角。
宋婆子的语音越发悲切:“苏先生在泉下有知,也一定替你们娘俩难过……”
听得这句话,我娘抬手捂住了脸,肩头也跟着耸动了起来。除了听闻我爹噩耗的那一天,我还从没看见过她这般神态。我学她平时哄我的模样,踮起脚尖去拍她的肩膀。
宋婆子那双有些昏花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娘,停顿了好久,才又说:“你既是不想再嫁,为着小囡着想,不如跟了我学做喜媒吧?再说,我年纪也大了,这镇上男娶女嫁,总是少不得媒人的……”
我娘耸动的肩头顿住了,抬袖抹了眼眶,摇头道:“谢谢宋妈妈好意,我嘴笨木讷,只怕做不了这事。”
“苏家娘子长得一副好相貌,和我年轻时有得一比,加之性情又亲和,街坊邻居都处得好,做媒人再适合不过了。再说哪有天生的喜婆?这里面也是有技巧的,我当年还不是跟着师傅学了好几年,才慢慢学会的……”
宋婆子抹得艳红的嘴唇上下开阖,唾沫横飞,从她的就业经历一直说到竹溪镇水灾后寡妇鳏夫增多,认为这正是喜婆大有作为之时,此时入行正是天赐良机云云。
不记得她说了多久,想是我娘先前拒绝了她的说媒有些愧疚,最后居然点头同意了跟着她学做喜婆。
那一天,宋婆子最终将那袋惹眼的小米当做收徒的见面礼,倒进了我家的米缸。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