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举行了一个入城式。
冷冷清清。
栖栖遑遑。
上一次入城,长安几乎万人空巷,北府兵穿过的不止人山人海,更是花山歌海,锣鼓和爆竹声震撼到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目力所及之处都是笑脸,似乎世人除此没有别的神情。
甚至上次送别刘裕。本地民众尽管伤感,人潮还是汹涌的,塞到官兵手里的食物是温暖香甜的。
这一次,城门口没有士绅。只有王修带着一群幕僚;进了城,路边没有夹道欢迎的百姓。沿街的铺面倒不至于关门歇业,但生意人和客人连出门看热闹都懒得。他们在门内和窗内面无表情地随意看一眼,就各忙各的了。
郭旭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嵩。发现他面容阴沉。
再看身边的其他弟兄,也都闷闷不乐。
就连马儿都走得疲疲沓沓。
立春早过,雨水时节,长安城却用一脸冰霜来迎接他们。
是不是因为他们抛洒的并非关中子弟的热血?
是不是因为他们争抢的胜利不是为了关中太平?
是不是因为他们击退的敌人不算老百姓的敌人?
是不是因为他们维护的人不是老百姓自家人?
当兵的无暇想这么深,他们只是在热腾腾、兴冲冲地凯旋时,遭遇兜头一盆凉水,先是惊讶,继而不解,而后郁闷,接着悲凉,最后愤愤。拿下一场胜利多么不容易啊!流了多少血才冲走敌人啊!如果没有这场胜利,匈奴人进了城,真能比北府兵更秋毫无犯?长安已经不是姚秦帝都,是大晋朝版图上的一颗明珠,它的华夏光彩,是将士们用鲜血擦亮的。长安百姓,难道不是大晋朝子民么?大晋朝军队,难道不是大晋朝子民的血肉长城么?大晋朝子民,难道不该为大晋朝军队的胜利欢呼么?
风水从来流转,但不能转得这么急吧!
人心容易反侧,但不能反得这么快吧!
当兵的造了什么孽,要受到这种冷遇!
这支无声的军队,这支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