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破庙,睡在佛像身下。半夜里人喊马嘶,几名军官进到庙里喝酒,小俏屏住呼吸听他们闲扯,这才知道朝廷怕有父亲旧部劫人,已经将全家人秘密处死,全都埋在一个大坑里,没有棺椁,不起坟堆,不树墓碑,就那么一大群身首分离的骨肉层层叠压地胡乱沉沦在泥土中。家里的奴婢受严刑拷打,纷纷控告自己的主人,之后全部被装上船。船到江心被凿沉,这些人全都葬身鱼腹。
中间有人走进来,军官们全都站起来,叫来人陈幢主。他的声音很年轻,说话斩钉截铁:
“只能再歇息半个时辰。越早赶到谢家庄园越好。太尉怕那里会有诸葛家的人,万一听到风声溜了,这板子要落到我们屁股上的。”
大家说好的,骑马骑得蛋疼,稍歇片刻就走。
“你们刚才是在聊查抄诸葛长民这件事吧,拜托各位,今后不要再提!这种手上沾血的狗屎差事,我最不愿意碰,但军人只管奉令行事,不问朝政是非。要相信朝廷不会冤枉好人,今后要是再有人嘀嘀咕咕被我听到,我陈嵩绝不宽贷!”
原来这个幢主叫陈嵩。
另一个更年轻的声音说:
“我就是昨晚做噩梦。梦见那些被杀的小孩子都缠着我,说脖子疼。”
庙里寂静得让人发毛。
陈嵩叹了口气:
“你不用内疚,要内疚的应该是诸葛长民。他本来是个太尉一起干大事的,要是没那么多毛病,不生歹念。也就不会落到这部田地,害了自己也孩子家人。”
又是一阵沉寂,有人慢悠悠地说我以前在诸葛长民手下干过,他其实不是那种特别有野心的人,就是坏毛病多,贪财好色。不把老百姓放在眼里。说他要造反,我不太相信。其实他打仗很稀松,自己也知道造反绝不是太尉的对手。
另一个人想必不愿意让这个话题走得更深,乃另辟蹊径:
“倒是安承嗣这小子这回发大财了。我听说他查封上缴的金玉绢帛,还没有他自己吞的一半多。跟他去的弟兄们说他们也就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