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有一圈缝合线,缝得很细致,但尸体已经开始轻微鼓胀,那道伤口因此看上去如松树皮上的褶皱,触目惊心,非常骇人。
看来晋军围上丝巾的做法,用心还是很周到。
长孙嵩本来很不喜欢阿薄干,内心对他的死也没有多少痛惜,但现在看到他这样断成两截躺在这里,万千荣华富贵都已经毫无瓜葛,不由得生出一分兔死狐悲之感,想到自己一把岁数,也还得出入战场,保不齐哪一天遇到强敌,也会这样枝残叶败地回到亲人面前,由彼及此,推人及己,由不得送出两滴浊泪。
请使者留饭,使者说逝者在侧,杯盏不敬,告辞了。我方本不希望两国起刀兵,现在因为前锋将领不体察双方高层意图,一意逼迫,导致冲突,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家太尉希望长孙将军体谅我们的难处,在皇帝陛下面前善为开脱。
长孙嵩想起尚书台催他拖住晋军的命令,想到刘裕不可能不明白拓跋嗣的用意,再听使者这番明显是刘裕授意的辞令,不得不佩服刘裕的政治演技。先在在战场上大发虎威,而后在外交上卑辞厚币,实力硬到那个程度,身段软到这个程度,这样能屈能伸的人,让人不得不由衷敬畏。
送走使者,让人准备鲜卑礼仪。在把阿薄干灵柩送往平城之前,他要在这里先祭奠一番。固然是人之常情,但也要让人们看到长孙嵩和阿薄干之间毫无嫌隙,以此堵上有些人的拨弄之口,免得他们说是长孙嵩把阿薄干送上了死路。
然后就是最艰难的部分。
棘手的奏章。
想来想去,还是晋军使者刚才那个说法稳妥:双方高层不想打,但是前方官兵没搂住;前方将帅也不想打,但校尉兵丁气盛手闲;我方校尉兵丁比较克制,但敌人用心狠毒大打出手。
有了这个基调,就摘干净了拓跋嗣决策失误的责任,也免除了他和阿薄干不能善后的责任。至于此前拓跋嗣的白纸黑字的真实意图,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要把阿薄干说成英雄。
他的指挥没有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