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三个日夜,返回时便下了这个在盛玉成看来颇为古怪的命令。她令侍女们依照画中女子的模样为她赶制出相同的这身衣饰,直至今日。
铃子静静问道:“我像吗?”
盛玉成搁笔在案上,道:“就如那位圣女从画中走出来了一般。”
铃子却摇头,笑道:“你说错了。不是圣女,应当是天女。”
盛玉成退开几步,便问道:“这里有什么区别吗?”
“圣女只不过是灵盟那里神的侍奉者,天女则是天地的女儿。”铃子说得漫不经心,眼神带着三分戏谑。她抚过鬓间流苏,放下手时手腕无意识地搁在裙摆的太阳图腾上,悠悠道:“这些纹样在九代的那个世界代表着世间万物,最初的修行者就是通过它们第一次得到力量……听起来就很美,不是吗?”
盛玉成笑道:“这么说来,这世上又有谁不是天地的孩子?”
“这回对了。”铃子站起身,姿态高雅。她淡道:“如果你现在还未意识到,古战场的遗迹是在教导人们成神,那我就有些失望了。”
盛玉成还待说什么,铃子却抬手止住,一笑道:“到时间了。”
她抬步向殿外走去,离开殿门的一刹那,清晨落雪后洁净的光线洒在她的眉心,熠而生辉。
外面是冰与雪的世界。
冰涧深远不知数。两侧山壁拔地而起,也通体覆着一层淡蓝色的薄冰,拂开表面散雪,阳光下平整如镜,几乎能映照人影。
山壁最平整广阔的那一面,是一座巨幅的彩绘壁画。
画中一位华服女子盘膝而坐,唇带笑意,明眸微睁,长发绾起露出小巧洁白的双耳,显得格外灵透。她一手在膝头朝天摊开,指间缠绕着纤细的鲜红丝线,另一只手则持笔欲书。前方跪伏万民,却并非朝她而拜。女子独身坐在浩瀚众生的背面,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肃穆朝拜,笑意似醉似醒,捉摸不透,仿佛是全然置身事外之人;而她左手中的红线却与下方的每一个人相连,又使她仍留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