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
晨光熹微, 战后的山林里一片岑寂,褚怿在溪前把长*枪上的血迹洗净, 立枪时, 拉过枪头绑着的一条红绸。
红绸湿透,上面刺金的一行小篆也已被血迹模糊,依稀能辨认出“平安”二字。
褚晏从后走来, 笑道:“非要绑, 不绑不给出门。”
褚怿转头,褚晏环胸站在大槐树下, 笑得颇有几分炫耀。
褚怿唇微挑, 把长*枪扔给他, 复捡起溪边自己的红缨枪, 枪尖扎入潺潺流动的溪水里。
丝丝血迹顺流而下。
褚晏握着枪走过来, 勾住褚怿肩膀, 眼往他枪尖瞄:“你没有?”
褚怿默了默,成全他:“没有。”
褚晏嘿然:“也是,容央不像她, 不信这些乌七八糟的。”
褚怿笑:“当着人家面时, 怕比佛都虔诚吧?”
褚晏被他拆穿, 低啧一声。
那日离开家门时, 明昭一言不发, 就抬头把这一条去寺里求来的红绸系上。
新叶镇里没什么礼佛之地,唯一上得来台面的寺庙也又偏又小, 她平日里总瞧不上的, 那一天, 对这条红绸却珍而重之。
小云仙还小,刚刚学会走路, 拉着乳娘的手在院里蹒跚打转,还不知道她的爹爹要离开家,要去打一场八成是打不赢的仗。
金军犯境,北边接二连三地丢城,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大军就逼至了易州城下。
他单枪匹马,披星戴月地赶,心想着他快一些,大金破城的速度或许就可以慢一点。
偏不巧,建州至衢州,衢州至泰州,一路地碰上暴民叛乱。
大灾之年,本就有民不聊生之迹,外患一起,造反的势头更是如火如荼。
起义的名头五花八门,但遭罪受难的总是那一批。
他既瞧见了,便总不能视若无睹,东救一堆人,西灭一把火,等火急火燎地突破这重围时,得,官家把褚家拿命守的最后一座城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