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车驾跟在最后,不知道此刻坐在车里的王忱,是否也有感到一丝丝的恶心?
心念浮沉,过往纷沓,各种滋味起起落落,竟没有意想之中的快慰,反似更添一分无端惘然。
容央蹙眉,敛神坐正,视线投在晦暗虚空里,忽然感觉身边异常安静,不禁侧目。
贤懿不知何时挪到了那边的车窗下,半张脸映在朦胧光线里,鬓边微红,一双眼动也不动地凝在窗外。
容央狐疑,视线顺着往外投去。
窗格后,光晕斑驳,肃穆队伍里,一人背影高大笔挺,打马行于斜前方,乌黑垂脚幞头下,双肩宽平,腰身紧束,一身凛冽之气,瞧着竟有几分眼熟。
容央思忖,片刻后,终于想起来,可不就是今日听了她两次墙脚的忠义侯府大郎君——褚怿吗?
内廷里的日子最是干瘪,冗长。
自清明游湖后,容央在玉芙殿里一坐就是三天。
天天怏怏不乐。
王忱那边始终没回应,没有预想中的愤恼、怨怼、心虚或羞愧。
石沉大海的报复是最令人不甘的报复。
于是人一静下来,便又开始不自觉地去回忆他最初垂眸浅笑的模样,回忆那一幕幕本以为可以是一生的相处,忽而生恨,忽而生幸,忽而生怅。
“想什么呢,墨都给你研桌上了。”
耳畔落入一道低醇声音,容央一个激灵,低头,砚里浓墨果然已经溢出,忙掏出丝帕去擦拭。
官家蹙着眉拦下,示意边上的内侍崔全海处理。
崔全海立刻上前,麻溜地把溢出来的墨汁擦净,官家细看容央脸色,知女莫若父:“又看走眼了?”
容央一怔,赧然:“爹爹!”
官家笑,提笔蘸墨,在素白宣纸上铺开一道墨痕:“还不承认。
朕上回就跟你说过了,这挑男人,最不能挑的就是脸。
可你呢,从小到大就是个眼皮浅的,看人只知看皮相,连近身伺候的都非得要小脸盘,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