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
远远地看到溪边有人坐下树下,豆青色的襦裙,藕荷色的披帛,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挽成一个攥儿,毫无点饰,手里头轻轻地丢着几颗小石子,几个金钏儿挂在白生生的手腕上,碰在一起叮当作响。
李商隐走到跟前,轻声叫到:“卿卿。”
卿卿将小石子丢在地上,没有回头,只是说道:“你要走了吗?”
他明知她看不到,却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嗯。”
“也好,你得了你想要的东西,还是早早的下山为妙。公主的举荐,是通天的蹊径,却不是什么正路。等你去了朝里头,可能......前朝各种纷繁复杂,不是我一个女冠所能参透......你完事小心吧,这世上,不是怀才便能行的。”
李商隐坐在离她不远的石头上,上面还残留着某位浣纱女冠的胭脂味。
“卿卿,你想听听我的事儿吗?”
“不想。上山的人,下山的人,留下的人,一年三百六十日,不知有多少。既然是匆匆过客,也不必说那么多。”她低着头,用一双葱绿色的绣鞋,轻轻地踢地上的土,一对儿栩栩如生的绣花蝴蝶,粘上了泥点子。
“我若说,我不想做这个过客呢?”李商隐望着她的背影,在薄如蝉翼的绫罗勾勒之下,是玲珑有致的身材,如瀑的黑发,绕绕盘在头顶,随便那样一坐,就是一副极美的仕女图轴,只看背影,也能让人心生倾慕。
他低头笑了笑:“不知卿卿听了多少这样的话了。”
“嗯,听得多了,王孙贵胄、文人墨客、富甲豪绅......听得多了,也就不信了。无非就是求一梦高唐、巫山云雨罢了。纵使我不自轻自贱,总有人将我轻贱惯了。”她的声音甜腻而柔弱,带着一丝丝的慵懒,仿佛这些话随口就那么一说。
李商隐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禁心疼起来,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说起,想要挨近她,却总觉得隔着万水千山。
一阵荼蘼香气袭来,卿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