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夜里,程宰对美人道:“我离家已二十年了,一向因本钱耗折,回去不得。今蒙你大造,囊资丰饶,已过所望。意欲暂与家兄归回乡里,探看妻子,马上就回。多不过一年之期,然后回来与你永生相伴,不知可不可以?”
美人听罢,不觉惊叹道:“数年之好,没想到大限已至。我不能伏侍左右了。”
美人流泪不止,悲不自胜。
程宰大骇道:“我只是暂时归省,必当速来,以图后会。岂敢有负恩情呢?夫人怎么会说出此绝别之言来呢?”
美人哭道:“你我大数之期都是你我做不得主的。郎君如果不生离意,你我便是恩爱数百年也使得。可君生离意,便是数当永绝之期了,大限已至。”
美人话还没说完,前日初次来的东西二美人,及诸侍女仪从之类,一时瞬间而至。
音乐竞奏,盛设酒筵。
美人起身酌酒相劝,追叙往时初会与数年情爱,每说一句,便哽咽流泪不止。
程宰大声痛哭,后悔失言,恨不得将身投地,将头撞墙。两情依依,不能相舍。
诸女前来禀告道:“夫人与郎君大数已终,法驾齐备,速请夫人登途,不必过于悲伤了。”
美人拉着程宰的手,一边垂泪,一边吩咐道:“程郎,你有三大难,今将近了,时时宜自警省,至期吾自来相救。
过了此后,终身吉利,寿至九九之数,我当在星宇三界,等你来续前缘。你以后要居心清净,力行善事,莫负妾望。
我与你身虽隔远,你一举一动,我自会知道。万一做了歹事,以致堕落,犯了星天规则之条,我也不可周全你了。后会迢遥,勉之,勉之!”
美人叮宁了又叮宁,何止十几次?程宰此时神志俱丧,说不出一句话,只好唯唯应承,痛哭不止。
只不过须臾,晨鸡群唱,侍女催促,绝别启行。美人还回头顾盼了三四回,这才远去。但有:
蟋蟀悲鸣,孤灯半灭;凄风萧飒,铁马玎珰。曙星东升,银河西转。顷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