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晦声音不高,这句话一说,场间视妖魔入蝼蚁的豪迈气氛霎时就冷了一些。这位绿袍老者不修神通,却是当世为数不多的大儒。先朝时夏州陈光宓叛乱,聚集大军三十万,这位身无神通的读书人独身入夏州,劝得陈光宓归降。八年前又有大菩提寺的妙闻法师在玉京城樊楼舌灿莲花,以阳圣之学脱胎于佛门的理由,劝当时号称阳门三皓的三名大学士出家修佛。阳门三皓道心动摇之际,殷如晦入樊楼与妙闻法师辩论,令那位佛法已修至灭境的妙闻法师大败。据说那位妙闻法师回寺后,闭关冥思三月,才勘破心魔。如今这位绿袍老者监修国史,不涉党争,阳门中人却隐隐视其为党魁。
徐应秋眼睛一扫,见楼厅间气氛凝重,他略一沉吟,笑道:“夫子的担忧不无道理,只不过,妖魔本就已被逐出龙武关外,在的大庸境内,它们又如何能掀得起什么大风浪?如今圣人玉辂已至,玄都内神变高手与知境神通者不下二十位,甚至另有高人藏在幕后。若大妖敢在玄都作乱,一定会被诛杀,又怎敢现身?至于那些喽啰,除却搅得人心惶惶外,便起不到其他的作用了。”
徐应秋说完,诸文士纷纷望向殷如晦。殷如晦呵呵一笑,点头道:“也对,是我多虑了。”
见殷如晦这么说,诸文士才放松下来,徐应秋又举杯唤众人饮酒作诗,吟诵几句诗,凝重气氛便被豪迈之气一冲而散。饮酒之际,徐应秋不动声色看向殷如晦。
徐应秋看得出来,刚才殷如晦的话,只是配合他鼓舞士气。殷如晦心中究竟怎么想的,徐应秋却没揣摩明白。只见这位绿袍老者坐在酒案后边,侧目望向窗外。留朱坊东侧,宫墙里,黄钟大吕之音仍未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