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阿郎睡得早,笔君出去走了走,回来时,说是去东市那边逛了一圈儿,喝了碗鱼粥,难喝得很。我以前跟阿娘在江上打鱼,常做鱼粥,这粥虽简单,却也费工夫,先不说鱼要新鲜,内脏鳞膜也要去得干净才没腥味儿,便早早起来,试着做了些,却不知笔君喜不喜欢。”
“你这么有心,笔君肯定赞不绝口。”李蝉笑了笑,又想,笔君以往习惯吃素,自从有了人身后,口腹之欲倒是越来越多了,“煮好了么?”他问。
红药道:“刚刚好,再多煮一会,可就要跑掉些鲜味了。”
李蝉闻言,朝外边唤道:“笔君!”
却不见回应,他问道:“笔君也和晴娘出去了?”
红药摇头,“我也没瞧见。”
李蝉舀一碗鱼粥,拿了个炊饼,便送去笔君常在的书房。
快到书房,又喊了两声笔君,也没回应,李蝉皱了下眉,有些疑惑,把门一推开,只见书房里并无一人,晨光透过窗纸,打在桌上的一封信上。
李蝉一愣,停在门口,远远的就看见,信上写着“浮槎亲启”。
他立刻就想打开那封信,心中却有不妙的预感,脚步迟疑,反而慢了许多。到了桌边,放下鱼粥,伸手去拿信,又意识到指尖沾了些粥水,连忙用衣角揩干净了,才小心展开信。
信上头四个字,写的是“浮槎吾徒。”
李蝉心里咯噔一下,继续看了下去:
“惊蛰过后,桃花正盛,因念桃都。算得栖身笔内,与汝相伴,已二十余年矣。”
“吾久不尝五味,昨夜至东市,银蟾斜落,渔火焚江,有商人临堤鬻鲤鱼粥。尝之,盖因玉京江河多泥沙故,略有腥气。吾忆洛河鲤鱼最肥,游龙川下水驿,亦售鱼粥,可谓陇西一绝。商亦陇西人,问之,曰:因兵燹故,荒废久矣。”
“落花流水,沧海桑田,物尚如此,故人何堪?忆昔去日,旧众相从,亦如汝之同雪狮儿、夜叉、红药与涂山众妖也。吾遁世久矣,今当返而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