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块菜饼吃完,边上一直探看的店伙计过来收拾桌子,端起那粗瓷碟子,瞅着李蝉手里的书页笑道:“咱见过许多念书的,手不释卷,也看过一两回,把书拿倒了的,像你这样,读一页白纸……”他摇头嘿一声,“还真是平生仅见了。”
玉京地方富庶,百姓无不读书,到及冠还学无所成,才会去学门手艺,于是街边的贩夫走卒,都能掰扯几句古往今来,天文地理的学问。这样尚文的风气下,附庸风雅之徒自然要被耻笑。李蝉听出店伙计的取笑之意,点头说了两句“见笑”,起身就要离开,左手探入腰囊,却摸了个空。不禁皱眉,晨间出门匆忙,已记不得带没带钱出门,为图方便,黑驴也早被拴在兴国坊的脚店里了。
店伙计阅人无数,笑道:“这位郎君,咱们这是食肆不是书斋,书上没字使得,囊中无钱,可使不得,敢问你这是……”说着,语气变得迟疑,打量着李蝉的脸,试探道:“这位郎君,是姓李么?”
李蝉眉头一挑,打量眼前的店伙计,莫非这位也是隐于市井的学宫中人?而店伙计见李蝉动容,又追问道:“郎君可是‘画仙人’,黎州李澹?”
这句话登时引来了旁侧的许多目光,店伙计又接着说:“是了,昨日乾元学宫春试,我见过李郎,只是那时隔得远了,才一时间没认出来。”他的笑容登时真挚了许多,“李郎光临,小店这一顿早饭还是请得起的。就是……”他拿抹布擦了擦手,赧然道:“若要李郎作画,当然是妄想,但不知……李郎能否为小店题上两个字,好让小店沾沾才气?”
李蝉犹豫了一下,摇头笑了笑,“才气不敢当,不过,吃人嘴短,也罢,你就拿笔墨……”
话没说完,边上有人道:“两个菜饼,一叠萝卜。”接着是叮当几声,有人把七八个铜子放到桌上,“李澹的字画,也不至于这么贱卖了,这钱我替他给了。”
店伙计恼怒扭头一看,来者是个俊朗青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其神态叫人一看便莫名想起庙里泥塑的菩萨,心中火气登